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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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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答應你

時瑯川嘴角微翹, 忽然往後仰。

奚玉黎擰他耳朵時本就是半歪在他身上,突然失去重心,控制不住地往下倒去。

眼看著快要跌在時瑯川身上, 她下意識伸手撐在少年胸口上, 然後就見黃色鮫紗帳中,少年忽然一笑, 手掌在她腰窩一按, 奚玉黎倏地栽倒在他胸口上,又被後者適時抱了個滿懷:“姓石的!”

“哎~”時瑯川賤兮兮地應了聲,攬著奚玉黎的腰往上一提,奚玉黎伸手欲打, 他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往旁邊一歪,奚玉黎就仰倒在蚌殼床內側, 躺在了他胳膊上。

他收緊了胳膊,側躺著直視她:“黎黎,你連我言行都管著, 是不是得給個名分?”

哈, 這家夥現在開始得寸進尺啦?

奚玉黎心中有些惱,但眼眸羞怯地瞥他一眼,面上逐漸柔和,她垂著眸往後縮,輕哼道:“小石頭, 你離我稍微遠一些!”

她悄悄擡眼勾著他, 誘人采擷, 時瑯川卻登時汗毛倒豎,心生警惕。

——他家小祖宗向來不吃虧, 這會兒這表情是打著什麽主意呢?

果然,他掌中的纖纖素手忽然泛起靈光,毫不客氣紮了他一下,這疼痛對滿手老繭的時瑯川而言,無異於撓癢癢,他配合地吃痛‘嘶’了一聲,緊緊攥著她的手沒松。

少女忽然朝他得意一笑,下一刻,時瑯川面色劇變,松開手,弓著腰緊緊捂住了身下。

奚玉黎優雅地收回膝蓋,從蚌殼床上坐起,冷哼道:“教你一招,兵不厭詐。”

時瑯川被氣笑了:“黎黎真是好狠的心。”

“不給你點教訓,你就不知道本姑娘不是能隨意輕薄的!”奚玉黎沒好氣道。

少年只是低下頭,像是只大蝦般弓著身子,下頜繃得很緊,一聲不吭。

真傷到了?她也沒很用力啊!

奚玉黎遲疑地微微俯身打量他,少年被幾縷發絲遮掩的額頭上冒出細密汗珠,牙關緊咬,肩膀微微顫抖,看著確實很痛苦。

小石頭再怎麽也是築基修士,身體也是經過淬煉的,她又沒用靈氣。

不過,小石頭服下龍芝果後……也確實敏感許多,變得脆弱了也說不定。

得出這個結論,奚玉黎心中一緊,有些過意不去地摸出一瓶止痛丹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小石頭,這個給……啊!”

指尖剛搭在時瑯川肩膀上,下一刻,她就少年撲倒在了蚌殼床上:“石頭,你……”

少年雙手機敏地抓住她手腕按在身側,笑嘻嘻地低頭,輕輕啄了啄她的唇:“黎黎教得真好,我學會了。”

學會什麽?

奚玉黎火氣一滯,才反應過來這是對自己‘兵不厭詐’的回應,饒是這會兒還有些氣惱,也沒憋住笑了出來:“你倒是會順桿爬!”

“不然怎麽爭取名分?”時瑯川見少女又瞪了他一眼,趕在她叱責之前開口:“好啦,我以後再不管那鮫人公主叫魚人了行不行?”

奚玉黎想了想,補充道:“還有拂曉她們,人家每次跟你打招呼你都撇過臉去不理人,太無禮了!你以後——不說對所有人都禮貌相待,最起碼對我的朋友、我看重的人不能那麽失禮!”

時瑯川笑容微斂,試探道:“難道我對她們態度冷漠,你就不肯跟我在一起?”

對仇人以禮相待?呵,要不是怕小祖宗會發現破綻、不肯原諒他,他早就殺了她!

“你可知道我許了煥生一條修煉坦途?”奚玉黎氣得推開他,冷聲道:“我已跟路掌門定下契約,哪怕我離開了風離界,也會留下足夠煥生修煉到飛升的資源,不管他是想學劍還是想學其他,路掌門都會幫他得償所願!”

時瑯川心中一顫:“黎黎……”

“我只是想告訴你,煥生跟我毫無關系,哪怕我拿了你的龍髓結晶,也將龍澤仙草跟龍芝果給了你,我不虧欠你,我也本不必做到這樣!”奚玉黎深吸一口氣,推開他,走下蚌殼床。

時瑯川伸手欲攔,又被她毫不客氣地拍開:“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你養父還在,人家好聲好氣跟我說話,我卻對他冷眼相待,你看著心裏難不難受!”

奚玉黎背過身,懊惱地打了下自己的嘴。

她其實不願意拿一位值得尊敬的長者打比方,但思來想去,也沒找到小石頭其他在乎的人,想讓他將心比心,必須得他在意。

時瑯川沈默許久。

“這事對你來說就這麽難?”奚玉黎久久等不到答案,心中一涼,想說句狠話,腦海中浮現初見他時那孤寂漠然到甚至連自己受傷都不在乎的模樣,遲疑片刻,冷聲道:“我出去散散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她撤下隔音屏障,走出泛著五彩波光的殿門屏障,差點撞t上走到門前的鮫人。

“奚小姐!”四個鮫人壓著面色有些蒼白的陰默年,為首的鮫人手掌搭在自己另一側肩膀,彎腰行禮:“公主讓我們把她送來。”

奚玉黎道:“多謝。”

他們將身上裹滿透明鮫絲的陰默年扔在地上,想要退下。

“等等!”奚玉黎瞥了陰默年一眼,叫住鮫人:“能不能幫我找個安靜的房間?”

她現在不想見到小石頭。

大概是海葵吩咐過什麽,鮫人爽快打開旁邊的宮殿,並將陰默年也擡了進去。

奚玉黎看了眼這個更有海底特色的房間,坐在了珊瑚椅子上,指尖輕擡,陰默年身上的鮫絲便層層崩斷,脫落下來:“請坐。”

“多謝奚小姐。”陰默年利落從地上爬起來,擠出個有些難看的笑,站在原地:“我站著就行,您有什麽問題只管問,但凡默年知道,必不隱瞞您。”

奚玉黎視線落在陰默年蒼白的唇跟微微顫抖的手上,心知她即便沒有史延那麽慘,在鮫王宮這一日也過得並不輕松。

“陰i道友還是坐下吧。”奚玉黎看得出來她身上的魔脈似乎已經被封,指了指對面另一個珊瑚座椅。

陰默年猶豫片刻,只坐了座椅的三分之一,便見對面那個讓鮫人族都當成貴客的美貌少女開了口:“陰i道友應該知道什麽地方能買到魔修的修煉資源吧?”

陰默年當然知道,雖然不知道奚玉黎為什麽問這個,但還是立刻答道:“一個自然是我們瓊崖島,一個九堯城,還有一個……”

陰默年遲疑著看向奚玉黎,少女正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她深吸了口氣,咬牙道:“……還有一個是雪月城的地下暗市。”

這麽說,在她快把整個雪月城翻過來尋找龍芝果時,時瑯川可能就在地下暗市大搖大擺地購買修煉資源?

哪怕現在奚玉黎已經不想再抓時瑯川,但還是感覺到微妙的不爽:“只有這三個?”

陰默年猶豫道:“……您應該也知道,正道一向打壓我們魔修,其他坊市皆被除盡。”

那範圍就縮小了。

風離界魔修數量不多,最成氣候的便是無極魔宗,這些交易場必定被其監管,哪怕時瑯川隱姓埋名甚至做了偽裝,無極魔宗的人也應該能鎖定一些人選。

奚玉黎認真思索片刻,看向陰默年:“陰i道友是無極宗殺伐一脈的天驕,九堯城跟雪月城應該都有你們一脈的人,不知最近半年內,坊市內可出現過氣息陌生的魔修?”

陰默年瞳孔一縮,他們無極魔宗向來低調,她更是從未在外界揚名,也是前段時間殺了數十個競爭者才被掌座認可是這一脈的繼任人選,沒想到這位奚小姐消息如此靈通。

她愈發不敢造次:“底下匯報過幾人,只是不知奚小姐要找的那位魔修有什麽特征?”

奚玉黎沈吟道:“此人三個月前修為在築基之下”不然進不去松原秘境“後來修為暴漲”否則無法輕易將三木宗滅門“但應該還沒到元嬰”理由同上。

系統好奇道:“宿主,你不說長相特征?”

“先不說天道的話能信幾分,時瑯川對我要找他的事情心知肚明,以他的聰明,會不做任何偽裝就進去嗎?”奚玉黎手指摩挲著細膩的珊瑚樹,心中淡淡道:“哪怕這些人中沒有一個是時瑯川本人,我也信。”

系統似懂非懂。

陰默年想了又想,還是沒想出有誰能三個月從練氣蹦到金丹,只能遺憾地搖了搖頭。

“無妨。”奚玉黎拿出一張隔水紙,素手輕拂紙面,靈光浮現,朝對面飛去:“陰i道友離開瀚海秘境後,麻煩將此圖覆刻多份,贈給每個氣息陌生的魔修。”

“奚小姐放心。”陰默年心中一松,感激地看了看奚玉黎,接過隔水紙,上邊畫著一副小鹿在田間歡快奔跑的景致,她不解其意,但仍是認真裝好,試探道:“不知在下同伴……”

奚玉黎盯著她笑而不語。

陰默年識趣地話頭一轉:“不知在下什麽時候能離開鮫王宮?”

“不會耽誤□□友探究秘境的時間。”奚玉黎從容起身,朝陰默年微微頷首,朝門外走去:“陰i道友且先在這裏稍微休息片刻,等我的消息。”

海葵既然肯把人送過來,便是暗示可以把陰默年帶走,送了個人情給她,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不能直接將人放走,得跟海葵說一聲。

事情並未超出奚玉黎預料。

聽到奚玉黎說放走陰默年,海葵眼都沒眨一下,就讓手下去解開魔脈將人放出去,奚玉黎投桃報李,當即買了一大堆鮫王宮的特產,包括不限於鮫珠、海靈珠、鮫紗等,幾乎將鮫人族這幾千年的存貨買空了。

特意帶著奚玉黎圍著特產轉圈圈的海葵也沒想到她竟然有錢到這個程度,頓時看著她雙眼放光,大方地表示可以把史延也放走。

奚玉黎沒忍住噗嗤一笑,看著旁邊親親熱熱挽著自己胳膊的鮫人公主,戲謔道:“怎麽,不用等鮫王打開結界了?”

海葵歪頭:“把父王叫出來打開結界嘛!”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放他出來就不必了,此人肆意妄為誰也敢招惹,得些教訓倒是為他好。”奚玉黎輕描淡寫地說了句,跟著海葵往另一方向走,不一會兒就走進了一處雕刻著金色魚尾的大殿。

大殿中蚌殼座椅排列整齊,此時已經坐了些形態各異但實力不凡的海妖。

奚玉黎二人進門,眾人齊齊起身,行禮道:“公主。”

海葵鄭重介紹道:“諸位妖王,這位是奚小姐。”

眾妖王便依言朝奚玉黎鄭重行禮,奚玉黎似笑非笑地瞥了海葵一眼,伸手一揮,眾妖王桌上便都多了個玉盒:“見面禮,請笑納。”

鮫人族在瀚海秘境家大勢大,算得上隱形至尊,不然南海鮫人族的避水珠也不會那麽好賣。

眾海妖的態度表明海葵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鮫王,而後者也確實是個合格的上位者,現在正想方設法從她手裏為下屬們謀福利——不過劍心她們趕不過來幫忙立威,海葵這舉動倒是幫了她大忙。

眾妖王打開玉盒,頓時大吃一驚。

“是海晶玉!”

“我這裏是地黃鎏金!”

“我這是……”

眾妖王彼此用海族語言交流著,發現這些寶物無一重覆,甚至都跟他們屬性相合後,面面相覷的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的震撼。

“這位奚小姐好大手筆!”

“不是說人族都是在掠奪咱們財寶的嗎?我看這些東西比海裏那些寶物更值錢!”

“也並不是所有人族都這樣,你活了幾千年,見過鮫王跟公主對人族這麽客氣嗎?”

奚玉黎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但從表情上也能大致猜出一些,她神態自若地謝過倒茶的蚌女,假意啜了一口,就聽到對面的海葵吃吃一笑:“阿黎,你的雄魚來了。”

奚玉黎:“……”

服侍的蚌女引著時瑯川坐在奚玉黎身側,奚玉黎微不可查地往旁邊挪動,放在腿上的手就被少年拿下,緊緊握在了手裏。

到底當著這麽多海妖的面,奚玉黎不好直接抽出手,只好任由他握著,就感覺自己的手心有些癢癢,少年一筆一劃在她掌心寫字。

‘雄魚?’

奚玉黎:“……”

什麽雄魚,她看這家夥就是頭倔驢!

海葵拍了拍手:“客人到齊了,上菜吧。”

一盤盤菜肴被蚌女們放在海白玉桌子上,奚玉黎借機想要抽回手,卻再度被握緊,少年擡頭朝她笑了笑,粗糲的手指認真寫下一行字:‘別生氣了,我都答應你。’

奚玉黎心中一動,翻過時瑯川的手寫下:‘以後對拂曉她們的態度好些?’

少年垂眸,停頓片刻,舒出一口氣,手指蘸著酒水,重重寫下一個‘好’。

若她視之為友的越拂曉真被自己殺死,以黎黎的聰明跟原則,此事絕不可能瞞過她,而她知道後,恐怕不會原諒他了。

時瑯川抿了抿嘴。

可,還是不甘心啊……

然後他就感覺嘴邊多了點清爽的甜味,時瑯川偏頭,就見奚玉黎桃花眼彎彎地盯著他,指尖潔白的果肉又往他唇邊塞了塞:“嘗嘗,這個還挺好吃的。”

時瑯川瞄了眼桌上的果殼,又看了看奚玉黎粘著汁水的玉白指尖,張嘴,伸出舌頭連果子帶她的指尖一起卷進口中:“確實。”

“你惡不惡心!”奚玉黎臉瞬間憋紅了,壓低聲音小小罵他一聲t,連忙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順便瞪了他一眼:“回去再收拾你!”

時瑯川就笑嘻嘻地湊過去:“黎黎,你再餵我一個唄!”

罷了,饒她一命又何妨。

奚玉黎瞪他:“你自己沒長手啊?”

“你餵的更好吃!”

“你愛吃不吃,邊兒去,別擋著我吃東西!”

“或者我餵你也行,啊~”

“啊你個頭!”

對面的海葵默默側身,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著桌上的菜,她怎麽忽然感覺這麽撐呢!

酒足飯飽,奚玉黎掃了眾妖王一眼,放下筷子:“說起來,我有件事倒是想要求助各位,不知此處溶洞是在哪位妖王的地盤?”

她揮手,溶洞圖立刻顯示在大殿中央。

對奚玉黎發現毫不知情的時瑯川楞了下,視線在少女臉上定了定,心下了然。

眾妖王認真盯著溶洞圖看,連海葵也不例外,看了許久,眾妖王表情驚疑不定:“這……這好像是在海蛇族的舊族地啊!”

“是,我還記得當年海蛇王不知受了什麽詛咒,眾目睽睽下爆成了一團血霧,後來他兒子接任王位,也受到了同樣的詛咒,連著死了五個海蛇王之後,他們就說那是詛咒之地,就搬去了四月島東邊。”

“對對對,就是這樣!”

爆成一團血霧?難道是吃下龍髓結晶後爆體而亡?

奚玉黎下意識瞥了時瑯川一眼,否決了這個答案,小石頭一天吃倆也沒爆體呢!

她視線離開,時瑯川繃緊的肩膀微松,心裏說不出是失望還是無奈——他既怕她能猜出自己是時瑯川,又盼著她能猜出來。

奚玉黎沈吟道:“請問諸位,海蛇王受到詛咒爆體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海葵視線在眾妖王臉上掃了一圈,朝奚玉黎眨了眨眼,意有所指道:“我記得海蛇王爆體是七百年前的事情,而海蛇族搬走則是秘境上一次開啟,當時的海蛇族祭司付出生命的代價算出新族地的位置,對外還留下一句話呢。”

“對對對,是有這麽回事!”腦袋上頂角的妖王回憶片刻,肯定道:“那句話是海蛇族願為其主開天,以贖其罪。”

時瑯川挑了挑眉。

另一妖王哈哈大笑:“我看他是臨死前糊塗了,海蛇族哪來的主人?”

眾妖王有的面色凝重,有的卻同樣覺得可笑,奚玉黎盯著面露疑色的海葵,心中一跳——開天?時瑯川前世是五爪金龍,海蛇族認其為主似乎也沒什麽問題——難道海蛇族祭司臨死前真的算出時瑯川要破壞秘境?

看來無論龍髓結晶在不在海蛇族,她都得跑上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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